姓氏后加上‘郎’这个字眼。
这其中代表的感情,算是大秦帝国之中的某个小小风俗的缘故。
大秦女子会将她们爱慕的情郎,用姓氏与郎结合来称呼。
这样的结果,就是一种不算正式、却又情感深刻的告白。
在男女之间没有确定婚嫁关系的时候。
这样的称呼,将会成为一个另类的浪漫方式。
倘若在这样的基础上,再加上一句‘我喜欢你’的话...
那她的感情,就已然不必再多说了。
就如同柳梦璃曾说过的那句话。
‘我想娶你’。
顾长歌是在第二天,才开始真正回味她离去时留下的话。
对于‘顾郎’这个称谓,也许称之为爱称也不为过。
顾长歌当时是在微微惊讶的同时,并没有给柳梦璃任何答复的。
没有回应,就是另外一种变相的回答。
傍晚下的余晖洒在柳梦璃的俏颜上,向顾长歌展露着她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的失望情绪。
但她还是像早就料到了一般,潇洒的挥了挥手。
顾长歌有意让自己在昨晚不要思考这件事。
直到今天,他才在略微复杂的心情中,体会着莫名的惆怅。
少女的心意很纯净,又很坚定。
可顾长歌来到这个崭新的异世界,习惯性的对任何人、任何事都包含着极大的谨慎。
当然。
这并不是说顾长歌不相信柳梦璃对他的倾心。
与此相反,他感受到了那份情感的真挚,也信任她的感情。
有如命中注定的两人未来。
只是,这种理所应当,却让顾长歌打心底里感到奇怪。
就像是无形中有着一只大手,将他的未来全部都设计好了似的。
当顾长歌面对柳梦璃时,就会感到亲近。
但他初次与李秋瞳、秦清寒相遇后,回味起来竟也是这样类似的感觉。
好似是他在这个女尊世界的命运,就存在着会与她们产生某些纠缠的方向。
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。
自然得有些让人怀疑。
不过,顾长歌有时也会觉得这只是他自己的一点儿过度猜疑罢了。
谨慎过度就会产生这样的副作用。
所以,他也没有多在意这种事情。
现实就是如此。
他与柳梦璃的相遇虽是偶然。
可两人的互生情愫,却是正常的发展。
虽说他们在相互不知道身份的时候,发生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。
以至于当着‘楚国公之子’与‘武安侯之女’的面,肆意释放着对双方的不满。
但越是这种戏剧性的经历,却越让顾长歌感到真实。
毕竟无论是否有命运之手的捉弄,他都会认为柳梦璃是一位清雅绝俗的少女。
放在这个女尊世界来讲,她就是一个妥妥的金龟媳。
故而顾长歌尽管到现在也不敢真正选择柳梦璃作为一生的伴侣。
可要说他内心中的妻子候选人,她当然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至于那个神秘到有点儿危险的李秋瞳,与单方面印象不太好的秦清寒。
顾长歌就完全不作考虑了。
她们两女一个在他的心中太过于不染凡尘,妩媚却没有一丁点儿烟火气。
而另一个,则让顾长歌觉得有些表里不一。
对于秦清寒的评价,自然是他的一家之言。
即便这可能是错误的判断。
但顾长歌又不想成为那位女帝陛下的男人,没必要去了解她,再改变对她的看法。
这样自顾自的给她标上‘表面君女,实则登徒女’的标签,他还是做得心安理得的。
至少这样一来,顾长歌觉得自己就能彻底抛弃对秦清寒的幻想。
尽管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,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。
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没有道理可讲。
除非他人生中会有与秦清寒单独相处的一段时光,以至于让他喜欢上她。
只是,这种可能刚一诞生出来,就被顾长歌给狠狠抹去了。
当个异世界的探索者也挺好。
他想的是探知这个女尊世界的秘密。
在女尊世界作死的做些一夫多妻的事情,顾长歌才没那么傻。
所以,就算是秦清寒容姿美到惹人眼球,身份高贵到令人想要邪恶的玷污。
顾长歌也不会诞生多少与她结合的念头。
最起码现在的他,是这么想的。
伸手拿起茶杯饮了口茶,顾长歌叫来阿福给自己添水。
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,听得坐于房间中的顾长歌看向院落走来的身影。
一身常服,颇具儒雅之风。
面容姣好,很轻易就能判断出年轻时的她,定然是一名好看到吸引众多男人瞩目的女子。
或许也正是因为她与过世丈夫留给儿子的基因极好。
故而顾长歌才会拥有着这样一副足以堪称祸国殃民的绝美容姿。
“新纸刚出,娘身为凤阁首辅,不在休沐之时加个班,这是来欣赏孩儿偷懒的吗?”
顾长歌一如往常的说着俏皮话,望着自家老娘走到房间里来。
“你这孩子总是没点儿正经的男儿样,就不会和别家公子似的,学学苏刺扬绣之类的男工?”
一进门,顾紫真就不出顾长歌意料的说起了‘天下父母一个样’的别家孩子理论。
不过,娘俩当然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。
毕竟顾长歌不学贵族公子哥的《男规》、《男戒》与苏刺扬绣之事,也不是一两天了。
更何况,这本就是对自家儿子过度溺爱的顾紫真惯出来的性子。
所以顾长歌直接就当没听见,让阿福赶快给自家老娘上茶,这才笑嘻嘻的道:
“娘,你怎么没趁着这功夫去跟众位阁老们商量一下新纸传播的事情,反而有空过来看我了?”
顾紫真接过阿福递过来的茶杯,稍稍饮了一口。
“为娘不能过来看看你吗?”
“哪儿能呢,娘能过来,孩儿可是荣幸之至。”
听到自家儿子的搞怪话,顾紫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又想蒙混过关?”
顾长歌闻言登时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娘,咱们都说好让孩儿婚姻自由了。”
“那也不能就这么拖着,你这孩子都快十七了,马上就是老郎君了,你知不知道?”
顾紫真瞪了旁边的顾长歌一眼,说出的话却让他有些无奈。
在这个女尊世界之中,不仅仅是男女地位不同,男人要嫁给女人。
更重要的是,这里的认知也与顾长歌前世完全相反。
就比如说顾紫真的担忧。
超过十六岁的男子,很大程度上来讲,就已经算作是老郎君了。
二八佳龄,正当婚嫁之时。
若男子来到十八岁还未嫁人。
那他个人的名誉就会受损。
人们会以为是这个男子本身有什么问题。
若男子来到二十岁还未嫁人。
那他个人名誉受损的程度,就更厉害了。
二十岁都嫁不出去的男人。
要么他长得极为丑陋,要么他就定然是有着某些不能让普通女子容忍的缺点。
例如...
曾与女子私通,丢掉了处子之身!
于是街坊邻居关于这一类男子的评价,就会变得充斥着些许鄙夷。
至于二十多岁还未嫁人的男人们...
那他们就不用想成为‘夫’了。
就算有人愿意娶,也只能作郎。
这个女尊世界对于男子的偏见就是这么大。
女人可以四十不娶,待得功成名就之后,抱娶娇媚小夫君,令人艳羡。
而男人,过了某个特定年纪,就变成没人要的老郎君了。
当然。
这也与男人嫁人后都是家庭主夫,不必劳心赚钱之事,而女人却要养家糊口,振兴家族的缘故有关。
不过这个女尊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。
即便顾长歌不必担忧婚后花销,甚至都能挣得比未来妻子还要富裕。
可他难免还是要顾及世人言论。
于是顾长歌不由叹了口气,道:
“娘,那你再给我几年时间吧,我保证二十之前,就能嫁出去。”
如今的他说出‘嫁人’这种事,已经显得没之前那么别扭了。
反正这就是个说辞而已。
究竟是嫁是娶,还是他说了算。
但顾紫真却对自家儿子的拖延显得很不乐意。
二十岁?
那都成了被人们议论的老郎君了!
这还让人怎么看楚国公府?
“不行!”
顾紫真果断拒绝道:“为娘不管儿媳是谁,可两年之内,你这孩子必须得给为娘一个外孙女!”
听到这句话,顾长歌当即就愣住了。
“啊?”
两年?
这也太快了吧?
就算是在这个女尊世界之中,女子的孕期仅仅为三个月,且怀孕期间她们依然可以健步如飞,事后还丝毫不必坐月子。
但顾长歌是知道的。
女子如若怀孕,生产虽是她们来。
不过期间伴随着的各种反应,却是落在了男人的头上!
没错!
什么孕吐,什么嗜睡,什么头晕无力之类的反应...
通通都会落在男子的身上!
从道理上讲,也许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可顾长歌一想到那个场面,就忍不住一阵恶寒。
“娘,两年太少了吧,这件事孩儿可不能答应。”
如此说着,顾长歌的语气顿时无比坚定起来,又添了一句。
“只要不是逼婚,其他方面孩儿可以做出让步。”
“是吗?”
此话一出,顾紫真登时流露出了一抹‘狐狸母亲’的笑容。
“那为娘让你以宫廷男官的身份入宫生活一段时间,如何?”
“啥?!”